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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雪

作者：夜风易冷

久居江南，四季依然如期的更迭。这些年的冬天，偶尔也会下点雪。但下得似有却无的，越来越稀薄，越来越仓促。漫天飞雪已逐渐依稀成一桢回忆、一脉情思。

喜欢雪，喜欢雪的纯洁，雪的清灵，雪的欢畅，雪的飘逸。雪是冬天的精灵，雪是冬天的童话，雪是冬天的魂魄，无雪的冬天注定是一种缺憾。

年少的时候，生活在江南的农村。每到冬天，是小村最闲适的季节。山寒水瘦，田野空寂，耕牛入圈，稻谷归仓，农人还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这时总有一场大雪不期而至，落满冬天的某个日子。

故乡的雪，是一幅绝美的画。白色的雪花，狂放却不失轻柔，自遥远的天际，跋涉千里，不辞辛劳，在冬天，来赴田园的美丽约会。它们一朵追逐着另一朵，一簇簇拥着另一簇，漫天飞舞，飘飘洒洒，不一会儿，错错落落的村庄，高高低低的田垅，远远近近的山丘，深深浅浅的沟壑，还有枯叶干枝，绿麦黄草，都披上白色的盛装，悄然躲进白雪的怀抱。烤火的长者，笑意盈盈，畅想着瑞雪之后的丰年；赶路的行人，脚步匆匆，朝着家的方向飞奔而去；嬉闹的孩童，其乐融融，尽情地在飞雪中撒着野。还有担水的蓝衣汉子，洗衣的红衣女子。都因雪，而生动而美丽。

故乡的雪，是一首幽雅的诗。入夜，雪落江南寂无声。所有的新屋旧宅，所有的草棚瓦舍，都安祥地静立在飞扬的雪花中。屋内的炉火渐渐熄灭，人语渐渐停息，偶尔一束灯火，洒了窗前一地昏黄，也指引着风雪中夜归的人。窗户的背后，有多少人正枕着白雪入梦。这江南的雪夜，无比的静谧，无比的安宁，只合你用心品味，却不能大声喧扰。

故乡的雪，是一曲欢快的歌。当从酣梦中醒来，室内被白雪映射的通亮。透过窄窄的窗户，触目及望，心胸豁然开朗。雪仍未歇，大地被雪厚厚的覆盖着。同村的孩子们，早已挣脱了大人的束缚，踩踏着厚厚的积雪，手握着雪团，互相追逐着。只见雪团飞舞，人影散乱。投掷者竭尽全力，躲避者左逃右突，被击中者奋力还击，跌倒者迅即爬起，没有朋友，没有敌人，没有胜利，没有失败，只有雪团飞舞的欢快。年少的心，早已按捺不住，套上深筒的胶靴，朝着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过去，很快融入了雪团大战。故乡的雪，每一片都记载了我们的欢笑，都见证了我们无忧的童年。

这雪属于故乡，属于往昔的岁月，属于我们快乐的童年。当成长不可避免的历经，身影的辗转，由乡村，到矿山，及城市，但都从未离开过江南。冬天，逐渐在我们的成长中暖了起来，大雪逐渐成了一种美丽的奢望。

昔日逝去，无法重来，我相信雪消雪融之后，仍可以雪飞雪落。这个冬天，我无比怀念故乡的雪。在寒冷的日子，只能怅望季节的来路，期盼着有一场真正属于江南的大雪，由远及近，款款而至，在不经意间，飘过窗前，洒落心间。在不远处的故乡，也该是漫天飞雪。

而那时，我的记忆鲜活，乡愁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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