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学生时代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小学

在责任田边的地上及工分手册和窗户板上象征性完成了学前教育,掌握不少拼音和汉字后,1984年,我拖着两行鼻涕,背着妈用各色布头缝合的书包直接走进了“小学”。
说是小学,其实就是在隔壁一个叫硷畔的村子的生产队保管室里,几张破旧的桌子板凳,一群脸蛋皴红的乡下孩子聚在一起。给我们代课的老师好像叫“代代”【音】,肤色黑,但是收拾的比较整洁,把我们管的也很严。印象中,她一个人是班主任兼语文数学音乐美术等全部课程的老师,其实,也就语文数学还算正经按课本上课,其他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自然和劳动及美术等根本就没学过。语文主要就是认字,朗读、听写,写错的字抄几十遍,数学就是学加减乘除,当时,为了促进学习,大【父亲】还用绑扫帚的竹条子制作简易的计算器,一根竹条握成弓状,“弓弦”绑根绳子,绳子上穿着截成小节的竹条,就可以形象地辅助十以内加减法了。“代代”老师很认真,也很用心,她要求我们放学时要排队走,还有选出“路长”,管理队伍纪律,领唱她唯一教过我们的三首歌——《妈妈的吻》《牧羊少年》《婉君》,“妈妈的吻,甜蜜的吻”“有个少年,手拿皮鞭,站在草原上”“一个女孩名叫婉君,她的名字耐人追寻”的歌声经常惹得村里的大人们哈哈大笑。大概在三年级的时候,我们终于搬进了新盖的“康庄小学”一直到小学毕业,因为学校离井通村较近,我们经常叫它“井通学校”。在井通学校,教过我的老师有个叫王强的,比较严厉,现在想想,那时他不过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组织我们几个孩子照过一张小学其间唯一的集体照,无意中留下了异常珍贵的个人影像资料。其他能记得的俩个小学老师都是我们村的,其中一个叫邓亚玲【音】的女老师是我应该感谢的,她是从小学三年级就当众表扬我作文写得好的老师,激发了我的虚荣心,无意中也让我对文字产生浓厚兴趣。


那时候条件真的简陋,小学总共也就七八间教室,有一间好像直到我中学毕业还没完全完工。学校离家大概两里路,中午回不去的时候,就在教室里午休,同桌两人分别在长条凳和长条桌上躺着睡觉,因为舒适度差异,需要隔日调换。那时的家长对于老师体罚学生是完全赞成的,老师的管理也就很粗暴,记得一个老师爱用铜烟锅子抽旱烟,上课时也吞云吐雾,好像也没人觉得不妥,看到有调皮捣蛋的,他会迅速磕掉烟锅里的烟灰,然后也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热辣辣的敲在倒霉鬼的脑门上,不出意外,一定会有一个大包起来,可谁也不敢吭声。
整个小学,我以乖和学习好而在村里获得不少的赞誉,多年担任语文科代表,几次都差点混到班长的位子,有几个只喜欢爬树捉鸟,瞎转惹事的邻居孩子恨的牙痒痒。


初中

继小学在两个地方上完后,我的初中也是在两个地方上的。
与虽然简陋但是是新建的井通学校相比,老康庄初中就显得更加衰败,这个父亲曾经就读的学校看上去历经沧桑的样子,好像校门就是两块象征性的木板,总共大约有十几间教室,教室的年龄应该远远超过我,有的窗户根本没有玻璃,用塑料遮挡或者直接用砖头堵上了,室内光线可想而知。,岌岌可危。老师们的宿舍和办公室兼厨房三合一,有时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谈心”,思想深刻的畅想命运并反思的时候,经常会被隔壁老师一句“有盐吗?”,或者一阵油泼辣子的味道所打断。老师们其他季节还好混,冬天就要麻烦多了,没有充足的煤炭取暖,就要组织学生去十几里外的山上砍柴,现在觉得累且危险,那时却很兴奋。青春迸发的年纪,精力旺盛的像是要溢出来,生活又单调的要死,不整点事憋的慌。老家的山是不太险峻的石头山,植被一般,各种灌木和不明身份的杂树从石头之间的缝隙里倒是长得勃勃生机。后来,遍地开花的“小水泥”刺激了村民去山里炸石头,很多山体千疮百孔,再加上一些人在山腰随意开垦“土地”,导致山上的植物更少了,看上去很荒凉。再后来,政府意识到了危害,关停了水泥厂,在山上退耕还林,种上耐旱的花椒树,好多了。

继续说砍柴的事,我们一般是以班级为单位,男生为主,也要少许胆大,体力好,贪玩的女生,由班主任带队,自带干粮(开水,馒头,咸菜疙瘩,煮鸡蛋】和绳子与斧头上山,一路大声唱,开心的笑,像是春游,少年不识愁滋味,哪怕砍柴和上山。我们的目标就是那些灌木里粗壮的枝条或者老树的树枝和小树的树干,大约半天时间走路,半天时间砍柴,后来柴火不好找了,甚至还要在山脚下找亲戚或者认识的人家过夜。从山上砍的柴打成捆,每个人背上返回学校,在学校交公前要分别称重,对超额完成任务的同学会奖给钢笔本子等,而这些堆积起来的柴火就是老师们冬天取暖的燃料。
在初中,由于有一位比较专业的美术老师,作为副课的美术居然很受人重视,我也接受了人生唯一的几堂美术课,学着画缸子、粉笔盒等,了解一些光影的基础知识,甚至还带我们去户外“写生”,为一棵粗大的苦栾树画像,一帮几乎美术知识空白的农村孩子要画出一棵树是多么困难啊?鬼使神差,我的画居然得了98分,估计鼓励的成分很多。二十多年了,那个喜欢梳大背头,穿黑灰风衣的文艺范十足的老师,你还好吗?如果在西安北京,或许你真的会成为一个声名显赫的艺术家,呆在那个小乡村,就只能是孩子王,你的外甥,那个学习很好的,家在达坡的“小航”做什么呢?我还在他家里住过一晚上。
初三的时候,为更好的学习,父母将我转学至离家更远的流曲中学,因为有个本家的哥哥叫生龙的在哪里任教,并且是知名的教学能手。
事与愿违,由于离家远要住校,我就像个脱缰的野马,虽然学习成绩还说得过去,但是心思野了,和“街道上”那些孩子交往多了起来,有时会撒谎,甚至有时会逃学,开始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
初中日子很快过去,从社会意义上说,那是我“启蒙”的日子。


高中

我在美原中学上了三年三个月,其中三个月是复读,也就是“高四”,后来就当兵离开了校园。
高中的时候大概就是十六七岁,正是人生的花季雨季,喜欢林志颖、孟庭苇的歌的年龄,《戏梦》《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哭沙》,“喜欢你从背后,抱着我的感觉”,梦幻的生活就真的像一场梦,一晃而过,此刻回忆,很多细节都显得朦胧和不真实。
美原中学在美原镇,离我们底店乡隔着薛镇,大概有十几二十里路吧,天晴的时候,可以走乡间小路抄近道,雨天则只有绕道,更远。为了上学,先是和别人合骑自行车,一个驼一个,后来买了个二手自行车,记得由于路不好,雨天骑自行车时,后轮瓦圈里经常会塞进泥巴,要折一截树枝别在把手上,不时停下清理泥巴。那时一般一个星期回家一趟了,周五下课后回,周天下午返校。主要任务就是“背馍”和帮家里干活,拿点生活费。学校有食堂,一般开学时就会有少数条件好些的学生家长拉来小麦或面粉,换取餐票,菜票则要单另买。大部分的学生都是每周回家“背馍”,背的馍馍有热的软的,也要备些晒干的“馍页”,因为新鲜的馍馍不能放的时间太长,会长白毛。每周大约带二十个馍馍,同时会带些辣子、咸菜、炒肉丁、炒面【粉状,可干吃或冲服】等,周日晚上就是“汇餐”的时间,大家把从家里带的好吃的聚到一块分享,很快乐。


一开始住的集体宿舍,那是真正的集体宿舍,十几个人,一排木板架起的大通铺,限时供电,用水和上厕所都要到外面很远的地方。那时,香港的电影和金庸小说正如火如荼,最直接的效果就是学校里很乱,不好好学习的娃娃拉帮结派,真有“斧头帮”“镰刀帮”,那些穿大裆裤、塑料白底板鞋,背黄军挎、留长头发、叼着窄板金丝猴香烟的大多是令学校头疼的问题少年,他们打架兹事,经常骚扰住宿舍的学生。一些家长为了让孩子躲这些人,就在学校附近合租房子住,我也搬了出去。
美原中学在街道上,附近居民很多,也有许多专门出租房子给学生住的,算是“学区房”吧!我起先和几个同学找了一个相熟的人家租住,房东家经营着一个电锯和卖煤炭的生意,看我们经济拮据,好心的房东每当来了煤车或者装卸板条,就会喊上我们,几个小伙子,一大卡车的煤也就几个小时卸完,浑身煤灰,却很高兴,因为每人可以拿到十几二十块钱,这可以是一两个星期的生活费,还能吃一顿房东请客的“餐厅饭”。装木板相对要麻烦,因为要装整齐,我们几个学生娃自然不得要领,经常会忙到天亮,就只有在上课时打瞌睡了。


美原街道的好吃的很多,油茶、醪糟、炒粉皮、肉夹馍、油泼面,通宵干活挣点钱后,我们通常会到街上“大吃一顿”,其实每样饭超不了两块钱,菜夹馍七毛钱,肉夹馍一块五,那时就觉得很豪迈了!和摆吃食摊的老板混熟了,还可以佘账吃,记得有一次,我的账本欠账居然超过一百元,很是惊恐了一阵子。
那时的校长好像叫张立侠,一个严肃的人,办公室在学校大门东侧一排平房里。我对不起物理和化学老师,他们在高二之前教给我的理科知识本来就“印象不深”,到现在已经全部还给老师了。教历史的老师很牛,从来不带课本和教案,望讲台一站:请把书打到XX页,看XX行,一字不差,他已经对教科书倒背如流了,从心底佩服。,我们觉得很新鲜,第一堂课,:一个幽灵,,在欧洲游荡。为了对这个幽灵进行神圣的围 剿,旧欧洲的一切势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国的激进派和德国的警 察,都联合起来了。 …整个课堂一片寂静,原来我们认为枯燥的文章也可以读的那么有味道,课后我还专门背过一段时间的<。后来王老师做过我的班主任,前两年,通过校友居然在QQ上联系到了她,已经调到迤山中学,那是离县城很近的重点中学,条件也好,王老师应该比以前更出色了吧!祝福她。


其实,从小学开始,所有老师几乎都会表扬我的作文写得好,1987年,四年级的我《写给老山前线的解放军叔叔的一封信》就获得好评,据说真寄给老山前线了,只是眼巴巴的也没收到回信,不过后来被推荐参加聆听了在乡里举行的英模报告会。初中和高中,我的作文也是经常被老师拿在各个班级作为范文朗读,记得我写的一篇《烧水的老王》被多方传阅后连老王都知道了,以后我去灶上打开水就拥有了特殊的优先权。我写的作文被老师认为好,一则是因为自己从小被父亲培养的阅读习惯,再者可能就是大量优秀作文选的功劳,还有可能就是其他同学写的更差,矮子里拔将军吧!老师们对我写作的认可利弊参半,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并激发自己写作热情,同时也导致了我严重偏科,即使是后来分到文科,也只是对语文特别感兴趣,甚至和同桌“猴子”一起能将语文课本后面附录里要求课外阅读的古诗词全部能背过,而对同是文科的史地外则没有上心。
高考自然不止考语文,我理所当然的名落孙山。
三年高中,除了学习进步不大,我其他方面“进步”都挺快,学会了抽‘钟楼’烟,学会了喝‘双沟’酒,学会了用袋装海飞丝洗头膏将三七分的长头发洗的很飘逸的样子,有事没事要甩一下的那种,当然也学会了给女同学抄写汪国真的情诗…年轻的时候回顾起来总是让人恍然如梦,可是又真实的无法更改,那过去了的岁月带走了许多,远去了热血澎湃的理想、单纯简单的头脑,远去了青葱的日子,那时我们多么看重的东西后来很多已经淡的像漂在空中的云,飘渺而轻浮,古龙金庸已经多年不看了,就像从来没看过,青春的日子不忍回眸,就像从来不曾年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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