髪攻故事Ⅴ:如果有来生,请妈妈做我的女儿!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我不在家时,

母亲经常坐在客厅轮椅上一动不动,

眼睛一眨不眨望着门口,

很久、很久,

她不能讲话了。

她在等我回家!

 


母亲老了,走不动了,精神越来越差,也很少再讲话。这两年见到母亲,她大都躺在床上,原本健康丰盈的身体,变得单薄瘦弱。医生说需要经常给母亲翻身,我也会借空抱着母亲逐渐衰弱的身体轻轻的摇:

“妈妈,可曾在我小时候,你也是这样抱着我?”


 

母亲无疑是勤劳的!

只要可以动,她就不停的在工作,一直到她卧病在床!

母亲出生在四十年代的吉隆坡,那是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爷爷去世的早,年少的母亲十二岁就担起了挣钱养家的重担。讲起儿时的这段经历,母亲从不说苦难,反而说童年是快乐的。她说自己从小打工养家,很有成就感!

母亲无疑是勤劳的,只要可以动,她就不停的在工作。母亲常说如果停下来,自己会生病。她还说自己一定要攒很多钱,好让自己的儿女都会过上好日子!母亲可能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给她四个儿女每人准备一套房,即使我已经离开家乡二十年,母亲还是坚持给我置办一套房,她说:“我不能让我的儿子某一天回到吉隆坡,却没有自己的家!”

母亲的四个儿女中,我和她感情最亲近,但我也是离开母亲最远的那一个。小时候每到放学,第一件事就是跑回家找她,直到看见母亲家里家外、忙前忙后的身影,我才会安心走开。那时候的母亲一刻不得闲,永远都有干不完的活,才得以支撑着我们四个兄弟姐妹平安长大!



母亲无疑是美丽的!

年轻时候无论多早起床去工作,她都要精心打扮自己。

母亲无疑是美丽的,年轻时候无论多早起床去工作,她都要精心打扮自己。她喜欢穿绿色或蓝色的旗袍,热爱色彩鲜艳的花朵,爱戴漂亮的闪耀的首饰,也爱穿半高跟的鞋子。母亲说这样人会显得挺拔、精神,干活都不觉得累。即使年老了,躺在病床上了,她手边也总是放着一把梳子、一块镜子。还可以讲话的时候母亲常唠叨:“我不能让别人看到你们的妈妈,这么邋遢、不讲究。”

我守在母亲床前的时候,最让她感到高兴的莫过于我给她洗头、梳头,然后用风筒吹出漂亮的发卷。母亲讲不出话,但笑意写在脸上,眼睛里的星星都在闪烁!后来姐姐为了方便照顾母亲,把母亲的头发剪短了,好像男孩子一样的寸头。我回到她身边的时候,母亲摸着自己的短发,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我抚摩着母亲已经花白的头发,安慰她说:

“妈妈的头发很快就会长出来的,到时候我再给妈妈做最好的发卷。”


 

母亲无疑是爱国的!

中国才是她的故乡,叶落归根是母亲的梦想。

母亲年轻的时候,马来西亚有严格的法律规定,本国的华裔是不可以去中国的,所以母亲一直遗憾不能回故乡看上一看,她常说很想去中国走一走,叶落归根是她此生不变的心愿!

十年前我计划从伦敦迁移到北京工作,所有的家人、朋友都反对,唯独母亲一个人支持我。母亲说:“中国很大,很富强,那是我们的故乡,你也算是替妈妈完成心愿了!”母亲身体尚可的时候,我经常邀请她来北京小住,她总是乐此不疲。每次来北京,母亲总是要我载她去天安门,她说这里是中国的心脏,最靠近中国、靠近家乡的地方!

可是北京的冬天很冷,每到冬天母亲都会因此而生病。常年生活在热带的她很怕冷,但是只要身体容许,母亲总是会在北京待得久一点,再久一点!她总是说:

“我要多锻炼,身体好了,我还要多来北京,在中国待的久一点,陪你的日子就可以多一点!”

 


母亲无疑是慈爱的!

所以眼神里总是充满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柔情与牵挂!

从小到大我很少看到母亲吃东西,似乎她只爱吃最廉价的蔬菜,我认为好吃的食物她都不喜欢吃。逢年过节,母亲碗里哪怕有一点油腥,也会分别夹给我和弟弟,她说不喜欢吃,自己吃了就是浪费。幼稚的我们,当时真的就以为母亲喜欢吃的食物都是寡淡的。

前些年弟弟意外去世了,母亲一夜白头,对我的牵挂也越来越重!这两年母亲已经不能讲话了,但却可以“阿威、阿威”喊出我的名字。北京工作繁忙,每次往返我最多不能超过五天,我把五天的时间全给了母亲,那几天母亲像孩子过年一般开心,脸上都洋溢着着喜悦与幸福!离开的时候最艰难。母亲讲不出话,只是握着我的手不松开,眼睛里分明噙着泪。姐姐说:“每次你都来去匆匆,怎么就不可以多陪妈妈几天?”我用力的睁大眼睛,好让眼泪收回去:“我也想留下来多陪妈妈,只是北京有一个团队的工作!”

“我知道这样的理由不充分,眼泪才会在转身的时候落下来。”




可是每次真的到了分别那一刻,母亲总会忽然变得镇定而坚强,眼神里也充满了无限的爱怜和力量!她就那么样专注的看着我一步一步离开她,好像小时候送我上学出门。母亲不停的向我挥着手,带着那么多、那么多的柔情与牵挂,直到我再也看不见。姐姐说,也只有那时候,母亲的泪水才会流出来,原本挥着的手臂,也变成了招手。

“我的母亲,我的妈妈,她是不希望我看到她难过,却又希望我尽快再回来吧!”

 


离开母亲的前一天晚上,病痛让母亲睡不着,她呻吟着喊我的名字。看到了我就安静下来,却再也不讲话。只是怔怔的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不舍和惊慌。我是懂母亲的,她舍不得我走,她怕再也见不到我,我抱住母亲瘦弱的身体,轻轻地摇:

“妈妈你别怕,将来去了哪我都会找到你。

如果有来生,就请妈妈做我的女儿吧!?”



“昨夜我又梦到母亲了

金灿灿的树林里

朝阳似火,花开正浓

母亲健康、有力的向我走过来

大声的喊我的名字

阿威、阿威

我仰视母亲的脸

多么慈祥和美丽

我的母亲,我的妈妈

她牵起我的手,走过河流和山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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