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坑院里的童年:铜火锅熬出美味佳肴 豫记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导读

爷爷一声亲切的“动筷子吧”,我一手拿馍,一手拿筷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里翻拣自己爱吃的东西,菜热烫嘴,每个人都吸溜吸溜的,三弟被热气哈得鼻涕都流出来了,用袖头一抹,不耽搁吸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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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冲波 | 文图


要说我家的铜火锅,还须从县城二爷家说起。


二爷早年在灵宝县城店铺当伙计,俗称“熬相公”,稍有积蓄就自己开了个店。解放后公私合营,二爷就成了公家人。每年总有两段时间回村里来,一是过年,二是收罢秋。


1986年,我和妻子在老院子合影,那里有我童年的记忆


早些年,前边的二奶在世时,二爷回来的次数多一些。二奶娘家是南湾村的,离我村不远,往西走5里地,过去好阳河就是。二奶娘家兄弟、娘家侄子常来。二奶娘家过事情,我们这边也是倾巢出动。给二奶的娘家妈过八十岁生日那天,吃罢宴席,散场了,二奶娘家人发落客人走,三岁的我突然哭着喊着,一只小手挥舞着指着前面的人。


他们谁都不清楚我“哇哇”啥,还是二奶看明白了,原来我要掂礼盒子。那个年代,走亲戚都把油食、馒头等礼物全放在一尺见方的木盒子里,刷上紫红漆,安着尺把高的木提手。二奶佯装生气的样子,把前面三大掂的礼盒夺下塞给我,我不哭了,我把比我还高的礼盒摇来摇去,实在无能为力,只好乖乖撒手,也不哭闹了。


其实,比哭相更难看的是我光头扣的核桃瓢。我脑袋有火气,出脑角流黄水疴子,用核桃瓢来吸毒。为治黄水疴子,母亲把蒸馍的葛条草圈撕下几条,烧成灰拌点小磨香油摸在我的烂处。奶奶的办法更古老,用臭袜子熬开水让我喝,说是能把疴子扯回去。有时还用酱鸡屎摸在我头上治疴子。所谓酱,就是鸡屎的黏度如酱。


我的耳朵还流脓,奶奶用窑后陈灰吊子塞进我耳朵里。我的嘴角烂、舌头烂,母亲是用房坡老瓦,把风干的蚕蛾,架火炕黄碾碎,洒在我嘴上、舌头上。奶奶则是到生产队菜园里,挖出韭菜地里的蚯蚓,洗净后洒上白糖化成水,然后用鸡毛攒上一点点,抹在我的嘴角或舌头上。我圆圆光光的脑壳,成了母亲、奶奶竞相验证民间土方的试验田。



豫西黄土塬上的老村子


后来,二奶去世,双方亲戚走动逐渐冷了下来。但大过年凡是二奶娘家人来,奶奶、母亲都相待如初。


二奶去世的第四个年头,二爷在县城续弦了。


那一年,二爷终于把那只铜火锅拿回县城去了。二爷拿走那天很不好意思,向爷爷陪了许多好话。爷爷很大度,扬扬手扭头不再说什么。


那只铜火锅是我童年温暖记忆的一部分。平常父亲总是用牛皮纸把它包得严严实实,过年时才拿出来,正月初一用一次,正月十五用一次。铜火锅从后拐窑拿出来,用热水里里外外洗一遍又一遍,再用抹布擦干,那古铜色的亮度就出来了,光泽温润,很耐看。接着,父亲在火锅四周的深槽,依次放进瘦肉块子、肥肉片子、油炸豆腐,肉丸子,海带,红薯粉条,红罗卜,白萝卜,然后再缓缓倒进水,尺度掌握在离口面约半寸的地方,小心翼翼盖上铜锅盖。,从下面炉刺底点火烧起来。


起初火不旺势,父亲把火锅端到当院子那块七尺长、三尺宽、一尺厚的“东来紫气满函关”大石碑上,侧头鼓腮吹起来,让烟呛得满眼生泪。火苗渐渐冒上来,父亲再用扇子扇风,扇面破烂筋骨缠布的蒲扇发出“咔嚓咔”的声响。不多会,火锅一圈周槽“咕嘟咕嘟”热气四溢,香味扑鼻。这时,父亲小心翼翼抓起铜耳子,掂起铜盖子,只见肉菜热气腾腾冒泡泡。要是心急想快点吃上,就在中间炉筒口加一截竹筒子,加高抽风,火势更旺,咕嘟嘟声更大,连气带水从火锅沿边溢流出来。此时我的口水差不多也流出来了,再扫一眼二弟、三弟那眼神,似乎比我更馋。


祖父是庄稼活的老把式


终于大功告成,父亲十分小心地抓住两边的铜环,端起火锅回窑里。奶奶早已把土炕拾掇干净,,下面垫一个大瓷碟,火锅搁上面。这时,母亲从大铁锅取出热腾腾的麦面馍和油食放在条盘四周,爷爷奶奶坐在靠墙的上炕,我和弟妹分坐两边,或盘腿或跪着,拿起筷子等爷爷发话。四大、父亲、母亲坐在炕沿上,若挤不下,就搬个凳子坐在炕边,胳膊伸长一点也能够着夹菜。


爷爷一声亲切的“动筷子吧”,我一手拿馍,一手拿筷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里翻拣自己爱吃的东西,菜热烫嘴,每个人都吸溜吸溜的,三弟被热气哈得鼻涕都流出来了,用袖头一抹,不耽搁吸溜。这时候父亲拿来一只碗,盛上半碗水,墩在炉口,压住火,使木炭燃烧慢点,保持温度,以免大家吃得正足兴,加热添柴生烟怪麻烦的。


在那贫穷年代,正月初一铜火锅烧出的美味佳肴,胜过后来天南海北的任何山珍海味。


内容编辑:张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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