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其实一无是处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成长的代价是去皮拆骨,中间损失掉的,只有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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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时期,我有几个能说话的玩伴,没有朋友。因为失意,我不能好好读书。因为懒惰,也没办法做别的事情。整天无所事事。对于年轻人来说,无所事事是一种严厉的惩罚。现在读研,心境和当时一模一样。这大概就是我最近频频梦到中学同学的原因。


几分之差,我交高价才读到高中。后来知道,学校向差生收高额赞助费,然后去各地“买”优生。学校的升学率像火箭往上蹿,我们是这架火箭的助推器,火箭升空,助推器自行下落。不会有人问助推器的去向,除非砸到人。


我见过老师和同学在课上对骂x你妈,老师的声音比同学洪亮,x你妈的体位也比同学丰富。没有人尊重老师,老师也不需要尊重,尊重是负担,他们只需要拿钱办事。同学之间也没有尊重可言。班里一位男同学,没有原因,所有人都欺负他。有个极顽劣的人买了,偷撒在他的水壶里,男同学喝下,脸红耳热,大家又把他揍了一顿。这件事的结局是,男孩把下药的人肺捅穿了,然后住进精神病医院。同学们凑钱买花和水果,去看那个烂肺男孩,聚在他的床前谴责另一位当事人装疯,逃避责任。我没有办法把这件事用“校园暴力”四个字带过,因为它残忍到不符合逻辑。


也不是每个人都这样跌宕起伏。中学同桌是一个漂亮姑娘,她像一台精密的仪器,裙子包着屁股,屁股在空中画圆,腰跟着左摇右晃带动了胸,背是一块质量上乘的钢板,支撑这些零件一毫不差的转动。她从不用双肩包,挎包里除了化妆品还有一个硕大的电夹板。每天只做一件事,捧着夹板到处找充电的地方。甚至好几次溜到老师办公室去偷电。她课间用夹板把头发一缕缕拉直,等头发全部贴在脸上,上午过去了。下午把头发打散,再烫成卷发,全部完成刚好放学。《恶人》里妻夫木聪这样解释他的金发:“有一天我在照镜子的时候,突然很想做出改变,但想来想去,我能改变的也只有这个而已。”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这个同桌。


学校里一面逃课成风,一面规矩极严,两者的界限是教室。一次我和同学准备逃课,被管事的校长抓到。校长是一个胖女人,爱穿细跟鞋,玫红色的眼镜悬在鼻梁,所以看人总虚着眼睛看人。她问我们去干什么,同学撒谎说换卫生巾,校长要求同学去厕所脱裤子给她看。这是现在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在当时没有人会质疑,或者不配质疑。后来有位高年级的学生疯了,他直扑扑走向校门,胖校长和保安站着旁边讲一些劝导的话。学校的铁门紧闭,他一次次撞击。大家奔走相告“有人疯了!”花台站满了人,像欣赏一个余兴节目看疯子撞铁门,没人怜悯他,虚情假意的怜悯都没有。


成年后我无数次的向朋友讲这些事,大家兴趣索然。有朋友问:“过去很久了呀,你现在也很好,再提这些事有什么意义吗?”答案是没有意义。只是它像一面镜子,在我得意忘形,企图站起来朝生活打出稳准狠的一拳时,它告诉我:你不行。


所以我打心眼里羡慕那些生活平顺的小孩,成长的代价是去皮拆骨,中间损失掉的,只有自己知道。


苦难其实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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