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于春:上铺 ,下铺
这是一个真实感人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年男士。但他却如同初春的一朵迎春花，带着勃勃生机，蕴育着希望，绽放在我心里。
故事要从一次旅行说起。
甲午年春归大地、万象更新的季节，我刚好退休赋闲在家，便携妻畅游齐鲁。在返程途中，晚十时余登上渡轮，船舱分上下铺，我只占得一个下铺，让给偶感腿疾的妻子，无奈只有享受上铺的份了。
放下包裹，靠在舱边小憩，若有所思。半月多流连美景，虽大饱眼福，游兴未尽，但也略感疲倦；已有把年纪了，顶铺须来回登高上下，多有不便……，故此，不免有些许不悦之情。“你住我的下铺吧，我喜欢住上铺”，一股清亮的声音萦于耳际。我闻声抬起头，一个体态清瘦，中等身材，显得精明干练、和我年龄相仿、蓝领装束的人，正冲着我说话。我一时没有弄懂是怎么回事，怔了一下未及答言，蓝领先生已将包裹放到了上铺。我似有所悟，慌不择言地脱口说：“别，别，我，我身体可以，别麻烦了，还是我住上铺吧，不要…….”。说话间，蓝领先生已登上床梯，回头对我说：“我上来了，你就住下铺吧”。望着他，我真不知所措，很难为情。忽然，见他上床时双腿很不匀称，仔细一看，竟然是假肢。我脱口而出：“你的腿······”。旁边一个声音说：“你腿脚不便，我睡上铺吧”！我循声望去，是隔床下铺、一个与之相仿年龄、且同是蓝领打扮的人。上铺先生回答说：“你的腿脚也不好，就这样吧”！我很惊奇，又似云里雾里，不觉有些怪异，再三要求那位先生住下铺，均被谢绝，无奈只好作罢。
闲聊中，方知上铺那位蓝领先生的双腿已截肢，并装上假肢很多年了；下铺先生患有腿疾，行走很是不便。二人系山东某铁路公司职工，退休后回辽宁老家探亲。此时，我胸中似有一股暖流在涌动，很是过意不去，心里充满了自责。我与之搭讪着，想了解两位先生更多的情况，但他们似乎有意回避，不肯透漏姓名及有关情况。言无片刻，二人索性相约走出船舱，到甲板上赏景闲聊去了。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船舱逐渐安静下来。我躺在铺上心里忐忑不安，似做错了一件大事，思绪起伏，难以入睡。两位蓝领兄归舱后恐惊他人，悄悄地上床躺下便进入了梦乡。我想，待天明起床后一定问清情况，便也迷迷糊糊睡去。
睡梦中，一阵骚动声把我惊醒。此时是凌晨五时许，船已到达目的地，人们纷纷收拾行囊下船。忙乱中，已再无机会索问了，就此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内疚和遗憾。
这件事一直令我铭心刻骨，心绪难平：一个需要别人给予方便的人，却把方便让给了别人；而一个体质还好，尚可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却被需要帮助的人帮助了。这看似很小、却尽显人性风采的偶遇事件，颠覆了我固有的社会认知。在当今社会道德缺失、价值观混乱、自我为大的物质迷茫中，这无疑是冬日里的一缕春风，沙漠中的一抹绿洲。它足以令自私自利者汗颜；也足以令谦谦君子振奋。
我为我惭愧，我为他点赞；我为民族道德回归而释然；更为中华美德传承有望而窃喜。
于春，黑龙江省巴彦县人。退休前担任巴彦县西集镇中心学校校长，中学高级教师。巴彦县第十六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曾撰写《走进儿童心灵的教育，才是最好的教育》《培养主体精神，深化育人内涵》等文章，在哈尔滨教育刊载。并且以《农村教育的拓荒者》为题，在哈尔滨教育2003年第九期封三刊载人物介绍。2007年黑龙江教育第五期作为封面人物，对其及所在学校进行了报道。退休后担任巴彦县教育学会会长、县老科协理事。其《关于推进全民阅读，建设书香社会的建议》《农村教育均衡发展之我见》分别收录于第一届、第二届哈尔滨老科技工作者学术与科技成果论文集中。著有《追梦》一文，经节选在哈尔滨报业集团《家》报2017年8月23日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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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辑：邢光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