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形物语》——根本不是什么人兽恋好么

与其说本片的英文名是The Shape of  Water（水的形状），不如说是The Shape of  Love（爱的形状），其实也即是说爱就如同水一般将人紧紧包裹。这是一部讲述爱的匮乏与爱的相拥的影片，才不是什么人兽恋，之所以要选用一个模样令人恐怖甚至恶心的人鱼，肯定不是为了博人眼球，原因之后会说到。

首先，我想先谈一下影片的女主。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女，一个处于社会最底层的清洁工，这是她最基本的两个身份。她只有两个朋友，一个是年迈而不得志的画家老头，另一个是同为清洁工的黑人同事。影片中介绍了一下她的背景，是小时候被遗弃的孤儿。以上种种的人物构造，无非就是要表现出这样一个人物形象——与人交流的匮乏（由于说不出话），缺乏爱与温暖（深处底层，自小被遗弃，交流的匮乏）。由此，才能为之后她对那条同样孤独的人鱼产生那么强烈的感同身受埋下伏笔，倘若换做另一个正常人，或许是不会产生对人鱼有如此大的好感与兴趣的举动的，她由于对爱的缺乏，才会那么渴望。这是第一点，也是全片往前推进的基本动力——对爱的渴望和追求。

其次，很多人说这部片子是一部恶心的人兽恋，我不敢苟同，即使要这么片面去定义，那也只能被称为兽兽恋，因为在我看来，女主根本也是和人鱼同样的属性。之所以这样说，可以从两方面来解释。

其一是他们的很多特征都一致：看上去女主是人，但她无法说话，这一点和人鱼一样，人鱼看上去是怪物，但它能明白和学会女主的手势以及音乐；女主深处社会底层，所在的环境往往遭受歧视，她只是作为一个清洁工人的机械般的存在，人鱼被锁链束缚住，周围的人对它的印象也只有恐惧、恶心与好奇，它也只是作为一个试验品或者奇怪的生物而存在。

其二是影片中的诸多细节，最显眼的细节在于女主脖子两侧各有的三条像腮一样的抓痕，影片中多次给了这些抓痕特写，不就是提醒我们去想这些抓痕到底由何而来，再加上通过对女主是从水中被发现的介绍，更加让人猜测女主本就是人鱼中的一员（当然从外貌上来看这样说是荒诞的，但我觉得不能仅根据外貌来判断女主的出处）。还有就是影片的开头部分，一般而言，在一部影片的开头往往都会有很多象征性的细节，这些看似不重要的东西其实和主旨是有很大关系的。一个是女主每天早晨起来之后的习惯——把鸡蛋煮上，然后躺进浴缸里做一些不可名状的事（院线版本对这里进行了删减，让人看得莫名其妙），我觉得这里是全片最精彩的部分之一，一边是沸水里翻腾的鸡蛋，一边是浴缸里不可名状的女主，鸡蛋代表着一个生命的初始状态，同女主一样都是身处在“水”的环境中，这是否就是暗示了女主的出处来自于水。另一个是，女主和人鱼在浴室里灌满水相拥的那里，我们知道作为人是不可能久待在水中的，但是在人鱼的某些特异功能下，女主做到了这一点，那是否又是说他们的身体结构之间是相似的甚至是一样的呢（包括影片的结尾也是如此，看上去像是人鱼在水中为女主疗伤）。

不管怎样，可以看出，影片中的人鱼和女主其实是一种性质的存在，或者可以说是一种类群，他们彼此理解，彼此安慰，彼此给予对方以温暖和爱意，这就是影片把女主和人鱼都塑造为缺乏爱的形象的逻辑用意。

当然，倘若说只是为了说明这一点，那么为什么选选取如此特立独行的形象呢，这背后肯定还有隐喻。

我们都知道，从达尔文的进化论，生命体最初诞生于水中，水中的那些鱼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是我们的祖先。那人鱼这一个形象就应当代表着人类的过去，而以人的形象存在的女主也因为她的身体缺陷显得比正常人落后甚至是倒退，因为她缺乏言语这个人类之后才具有的功能。那这样看来，影片无非分出了两种类群的生物，一个是代表着过去的人鱼与女主，他们懂得爱意，渴望爱意，也愿意献出自己的爱，另一个是代表着当下的想要活体解剖人鱼的理查德，想要杀死人鱼的霍尔特将军以及想要把人鱼作为实验品研究的霍夫斯泰特博士。对这两方的比较，高下立判，就是想要说明随着时代的进程，人，这种越来越高级，越来越文明的物种却对爱这样基本的生物性能越来越丧失掉了，甚至还不如一条“鱼”。

以上是我所认为的本片的两个阶段的隐喻，剧本真的是巧夺天工，很富有创造力。

另外，我想再说一下影片中两处会令人“出戏”的地方。一个是女主随着电视机里的踢踏舞演员，在出门的地板上也跟着跳起了踢踏舞；第二个是女主和人鱼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上的时候，画风一转，两个人跳起了舞，让人想到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好莱坞歌舞片。这两个地方，是很容易被不喜欢这部片子的人所诟病的，但我反而很喜欢这两个部分。我就只想稍微说一下，当一个人的心中充盈着愉悦和爱情般美好的滋味的时候，是不是会看什么都顺眼，身体也变得律动柔和了，口中还不时哼着歌，嘴角也常不自觉地就上扬了，对，就是这种感觉，这两个部分就是为了给我们展现一种人物内心的感情状态，很自然，不做作，一点都不尴尬。

最后，就是作为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和奥斯卡最佳影片的双项得主，《水形物语》不仅有人性的关怀，。放眼一看，影片中代表着正义的一方——女主，是哑巴，清洁工，代表着残障人士、社会边缘人和社会底层民众；女主的同事，代表黑人，这个不用说了；女主的另一个朋友，不得志的画家，（在片中受脱发困扰，经常性提到年龄的问题），代表老年群体。而反观代表邪恶的另一方——有高大威猛富裕的白人男性（这个很典型了吧），将军，高级知识分子。我去，这么一看，这种阶级对立的意识形态也太明显了，不愧得宠不愧得宠。

最后，强烈呼吁早日实行电影分级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