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丰县沙庄老家的澡堂子
文：白云飞
图：来自网络
一转眼又是冬天，气温开始降低，北风刮的嗖嗖的，我的老家徐州快要下雪了吧。这几年因为温室效应，感觉雪确实是越来越少了。但是我认识的人，头顶的雪是越来越多了，是啊！他们都上了年纪了。
说到冬天老年人的享受，早上去吃热包子，喝碗热粥。那是满足了口舌之欲，再就是美美的泡个热水澡了。小时候，春夏秋天，都是在家里想办法洗澡，冬天到了，气温实在太低，在家里洗澡可就太难受了。在家里洗也不是没有，我记得家里有个大大的洋铁盆，和现在的小型浴缸差不多。家里还有一顶白色的浴帐，样式和蚊帐差不多，只是没有网眼罢了。
每次洗澡的时候，妈妈和姥姥用大锅烧水，然后把开水提进来，倒进洋铁盆里面，因为有浴帐，水蒸气马上就把浴帐鼓起来。然后再倒冷水进去，看水温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小孩子早已被扒光，先光着屁股丢在床上。然后大人就把我们塞进盆里，开始洗刷刷。水温不可能调的太低，所以小孩子进去，十有八九是烫的鬼哭狼嚎。我还算是会享受的，很早我就学会了感受在热水里面放松的感觉。
可是最讨厌的是，身体会时不时贴到浴帐，那种冰凉的感觉，而且是带着冷水贴在身上，真是让人不寒而栗。现在偶尔还能够想起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小孩洗完大人洗，擦香皂搓灰，一盆水非要洗的像一锅糊涂才算物尽其用。而且把水倒掉的时候，盆底还会有不少沉淀物，要好好刷掉。那个年代冬天洗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有的人家没有铁盆和浴帐，还要跑来我家借，现在想想老家什是真耐用，每年冬天它们都在村子里长期轮流出差，现在洋铁盆我妈还在用着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街上开始有了浴室。沙庄街的浴室，最早是金龙浴室吧，就在苏北商场的斜对面。每年都会送一批浴票到学校过来，当然，这是属于摊派性质的，比起单独买要便宜，早上五六点钟就开始了吧，他们烧的是锅炉，然后用水蒸气给池子加热。浴室是在镇上，背后就是一条长长西河，浴室里的水都排到西河里。
有人说过，浴室里的水是直接从西河里抽上来。我可不信，因为我去的早，那水可清了。说起早，从我家走过去十分钟，我五点钟过去就好了，可是如果在下面村子里，骑个十几里地到镇上，可要四点钟就要起来。所以对于小伙伴们来说，想洗个干净池子，可是需要付出很大努力的。至于为什么说干净池子，因为洗澡的顺序，和现在的浴室不一样。
现在是让你在淋浴洗干净，然后再去池子里面泡，那时候大家讲究的，是要先泡泡开，把身上的陈年老灰，泡到都从身体表面浮起来，然后开始大搓特搓。然后身上的油灰，就会卷成一条一条的，簌簌地落下来。搓完第一次，然后再打上香皂，搓上一遍，那就非常的滑溜了。但是一池水，也就变成白色的了。
年轻的小伙子，还有学生娃，都爱干净，他们是要早早的过来洗澡的。那时候水还烧的不是十分热。等这帮人走了之后，老头们开始上场了，带着自己的孙子，慢吞慢吞吞地脱掉衣服，孙子还小，往往还不能自己脱掉棉衣棉裤，就会着急叫爷爷帮忙脱。因为小孩小，是不收钱的。所以爸爸洗的时候带一次，爷爷洗的时候带一次，还有的妈妈洗的时候也会带一次。每次把孩子给洗的唇红齿白的。
爷爷慢慢的跨过池沿，沿着台阶向下，然后慢慢地坐在水里。眯着眼睛，享受这温暖的池水。小孩子细皮嫩肉的，可就不行了。下浴池来，就被烫的叽叽哇哇，赶紧逃上去，然后被爷爷轻言慢语地唤回来，然后再逃回去。
老头们很少自己搓背，都是孙子给搓，孩子手上没劲，但是也非常努力在爷爷背上挠啊挠的，这份心情，也只有亲历者才能体会了。爸爸带着儿子洗澡，也是同样，爸爸把儿子给洗的干干净净。儿子也尽力的去给爸爸挠挠背。
年轻人和学生，基本上都是结伴来的，他们相互给对方搓，力气大到吓死人，不把背搓的红彤彤的，就好像自己偷懒了似的。也有一个人来的，自己一般泡的时候，眼睛就瞄好了附近的人，看来谁也是一个人来的，就打个招呼，说声爷们儿，帮个忙，双方都心照不宣，你帮我，我帮你，说不定下次又遇上了。
浴池里有专门搓背的人，他们从外乡过来，帮着主家，打扫卫生，整理浴室，住也住在浴室里。搓个背要比洗澡的钱还贵，一般人是不舍得的。躺在那里搓背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人。要么就是干部，要么就是做生意的，他们拿个手牌，叫声搓背，搓背的人就跑过来了，帮忙把床铺收拾利索，就让他躺下了，认认真真从头到脚，都搓的干干净净，最后慢慢地敲一遍，十分惬意，好多人都是在搓背的时候睡着了。
小时候去洗澡的时候。香皂是必备的，洗头膏也要。好多女孩子都是带自己的毛巾。我记得蜂花的洗头膏，很是流行了一段时间，也有在一个圆筒的盒子里，是一桶粉红的膏状，具体什么牌子也记不清了。浴室门口有卖小包装洗发水的，飘柔，海飞丝，一小包五毛钱，是摩登青年的最爱。因为你如果带一瓶海飞丝过去，基本上就有不少人，来问你借了，这个有借无还，谁也不要做这种好事。现在好的浴室都有洗发水沐浴露提供吧。
洗完澡出来，天已经大亮了，包子锅，粥摊，都已经上人。爷爷带着孙子，爸爸带着儿子，坐在小摊上，美美的吃一顿早餐，心满意足地回家。洗澡大戏，完美落幕。现在家里都装了浴霸和热水器，去浴室洗澡的人少了吧。也好多年没有在老家了，年轻人也越来越少，不知道浴池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侯再去泡个大浴池呢？
追记：老婆昨天联系我，她在电视里看到，冬天科学洗澡的节目：因为天冷，头部的血管也收缩，洗澡的时候如果用热水从头上往下淋浴，会导致血管扩张，容易产生血栓，岛国每年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死亡的人，比交通事故还多。推荐的洗法是，先不要洗头，要脚先站在热水里，然后从小腿往上，慢慢的淋浴，这要让身体有一个适应的过程，而且上了年纪的人，洗澡的时候一定要有别人在家，避免发生意外。请做一个参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