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杭州美爆了,但是……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赏花是古代人生活中的一种雅兴。最早的赏花活动是到自然界中去寻找芳姿,观赏万物丛中的花色美景,并由此构成了游乐消遣的一项重要内容。随着人们对生活要求的提高,出现了人工培植的花卉和人造的花园,能工巧匠们利用人类的勤劳与智慧,把花类植物栽养得更加妖娆,为大自然再添无限美好的人工景致,从而给人们带来更多的观赏领域。

云南罗平牛街螺丝田的油菜花

隋唐时代,人们已经把赏花视为游玩的一个主要项目,无论是自然界中的山花野葩,还是人工培育的国色天姿,都吸引着无数的观赏者。隋炀帝率领庞大的队伍直下扬州,除了其它因素之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观看扬州的琼花。武则天时期,洛阳牡丹开始名扬天下,一代女皇对此格外垂爱,每值花开之际,都要举行一定的庆赏活动,宴饮歌赋,为之助兴。唐穆宗同样是一个花迷,据《王尘录》记载:“穆宗每宫中花香,则以重顶帐蒙蔽栏槛,置惜春御史掌之,号曰括香。”而穆宗本人就陶醉在花丛帐里,仔细嗅赏着鲜花的馨香。

唐代人在赏花过程中注入了多种情调,有人寻芳远去,醉饮花下;有人围栏移木,汇簇芳丛;更有人摘枝插花,闻香斗色。花卉世界的美姿芳容都被人们囊括到日常生活之中,感染着人们的一举一动。《开元天宝遗事》卷上记载:“长安侠少,每至春时结朋联党,各置矮马,饰以锦鞯金,并辔于花树下往来,使仆从执酒皿而随之,遇好囿则驻马而饮。”这种赏花形式在当时极为流行,称为“看花马”。而一些豪贵人家,则全力制作精美的人工花景。上书又载:“杨国忠子弟,每春至之时,求名花异木植于槛中,以板为底,以木为轮,使人牵之自转。所至之处,槛在目前,而便即观赏,目之为移春槛。”杨氏贵戚又建造了奢华的赏花楼阁,“每于春时木芍药盛开之际,聚宾友于此阁上赏花焉”。南唐时,李后主命人采来许多鲜花,“梁栋窗壁,柱拱阶砌,并作隔筒,密插杂花,榜曰‘锦洞天’”(《清异录》卷上)。人们用美丽的花木把生活环境装扮得绚丽夺目。

山桃花

唐人还有“斗花”的习惯,大家争相拿出奇花异枝,斗比争艳。《开元天宝遗事》卷下就说:“长安王士安,春时斗花,戴插以奇花多者为胜,皆用千金市名花植于庭苑中,以备春时之斗也。”《清异录》卷上亦载:“刘鋹在国,春深,令宫人斗花,凌晨开后苑,各任采择,……普集角胜负于殿中。”为了取得斗花的胜利,人们想方设法搜索名贵花木,由此而带动了养花业的高度发展,养花、卖花以及花品交易都成为固定行业。美丽的鲜花除了供人观赏之外,又显示出巨大的商品价值。

到宋朝时,赏花消遣之风已经弥漫于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从环境的美化、居室的布置,以至宴饮的餐设、衣饰的佩戴,都离不开鲜花的点缀。而大型花圃更是遍布全国,并出现以地域为特色的花卉阵容,一花独秀亦可闻名全国。人们赏花的兴致一年高过一年,凡是鲜花盛开的地方,无论是野山峡谷,还是私家园林,都引来成群结队的游客,汇成浩浩荡荡的赏花大军。

洛阳自古为花卉中心,宋朝时姿色更艳。北宋王朝立都开封,每年都要从洛阳索取大量花木,用以装点京城;而洛阳成为当时全国最大的花卉供应地,绿枝红葩,屡屡输出,时称“洛阳贡花”。每当洛阳鲜花到达京城,赏花者还要举办各种庆祝活动,以至花街柳巷,为之倾动。在洛阳城内外,赏花风潮数月不退,能够持续相当一段时期。邵伯温《闻见前录》记载说:“洛中风俗,岁正月梅已花,二月桃李集花盛,三月牡丹开,于花盛处作园圃,四方伎艺举集,都人士女载酒争出,择园亭胜地上下池台间,引满歌呼,不复问其主人,抵暮游花市,以筠笼买花,虽贫者亦戴花饮酒相乐。”举城上下,全部沉醉在花山人海之中,尽情地领略鲜花给人们带来的美妙情趣。

杜鹃

杭州是南宋王朝立都之地,依山傍湖,植被茂密,堪称江南最美的花卉世界。每值鲜花怒放,满山染色,居民们都要涌入绿茵红芳之地,戏赏游玩,就是私人园圃也免不了被万众践踵。《梦梁录》卷一说:“仲春十五日为花朝节,浙间风俗,以为春序正中,百花争放之时,最堪游赏。都人皆往钱塘门外玉壶、古柳林、扬府、云洞;钱湖门外庆乐、小湖等园;嘉会门外包家山王保生、张太尉等园,玩赏奇花异木。”秋季来临,菊花独展,人们又转而进行赏菊活动。上书卷五又载:每逢重阳之际,从皇帝到贵戚都要出门赏菊,而“士庶之家,亦市一二株玩赏”,当时的菊花品种已达七八十种,甚得居人喜爱。

扬州花木以芍药著名,城乡之间,到处是花农培栽的园圃,王观《扬州芍药谱》曾记载,朱家园圃的芍药“最为冠绝”,他家共有南、北二圃,种植量达五六万株。除此之外,尚有卞氏、袁氏、徐氏等大户花主,所培植都不下数万株。《后山谈丛》卷二说:“花之名天下者,洛阳牡丹,广陵芍药。”梅尧臣也有“洛阳卖牡丹,江都买芍药。卖与富人欢,买为游子乐”(《宛陵集》卷五七《杨乐道留饮席上》)的诗咏,反映了扬州芍药的知名度。蔡京担任扬州太守时,曾举办了一次“万花会”,使用了芍药花“十余万枝”(《仇池笔记》卷上),场面极其壮观。

宋代人最喜欢观赏的花木品种是芍药和牡丹,这两种名花以扬州和洛阳为胜地,但也遍栽于全国各地,形成了众星拱月式的赏花群体。《吴郡图经续记》卷上说:苏州有“牡丹多品,游人是观,繁丽贵重,盛亚京洛”。《越中牡丹花品序》说:绍兴一带遍植牡丹,其绝丽者就有三十二种,“豪家名族,梵宇道宫,池台水榭,植之无间。来赏花者,不间亲疏,谓之看花局”。在四川彭州也有一处牡丹王国,那里的居民几乎都是花农,所业植者主要是牡丹,每值春暖花开,连畛相望,尽是芳菲。陆游《天彭牡丹谱》记载:“天彭之花,遂冠两川”,“赏花者多集于此”。汪元量《彭州歌》中留有“彭州又曰牡丹乡,花月人称小洛阳”的吟颂。苏轼曾记述过吉祥寺举办的牡丹观赏活动,当时花有千本,品以百数,而“观者数万人”(《东坡全集》卷二四)。芍药花的栽植与观摩也不亚于牡丹,在山东密州、河南陈州,都举办过芍药花会,游赏之众,铺天卷地而来。苏轼《玉盘盂》诗序有云:“东武旧俗,每岁四月,大会于南禅、资福两寺,以芍药供佛”,当时聚花多达七千余朵,繁丽丰硕,景色动人。陈州芍药除了供当地人游赏之外,还曾大批入贡京城,三百里的交通线,日夜传芳,首尾相顾,一片馨香。除牡丹和芍药之外,宋人欣赏的花木还有梅花、桃花、海棠、玉兰、绣球,多达数百种。

明清时期,人们对花卉的欣赏投入了更大的兴趣,尤其是长期的人工培育已形成众多的花卉风景区,更加扩充了生活游乐的场所。在都城北京,赏花习俗大为高涨,人们成群结队,奔赴鲜花荟萃之地,纵情去观赏美丽的花景,借以抒发和寄托自己的生活向往。无论是哪一种花木,都曾博得京人的青睐。方濬颐《梦园丛谈》记载说:“极乐寺之海棠,枣花寺之牡丹,丰台之芍药,十刹海之荷花,宝藏寺之桂花,天宁、花之两寺之菊花,自春徂秋,游踪不绝于路。”一城花景,尽被游人收入眼底。明朝时,京城居民常去韦公寺观海棠,曾有花迷夜宿于海棠花下,与花香园地结为伴侣。清朝人又多集聚在三官庙赏海棠,一时车马塞路。十刹海是京城的赏荷中心,每年农历六月,士女云集此处,观花游乐。据《燕京岁时记》记载:“凡花开时,北岸一带风景最佳,绿柳垂丝,红衣腻粉,花光人面,掩映迷离,真不知人之为人、花之为花矣。”莲花池以莲花闻名,红、白二色,交织如画,每当三伏盛夏,“都人结侣携觞,酌酒赏花,遍集天下”(《帝京岁时纪胜·六月》)。到了秋季,京城再掀赏菊风潮,寺院府邸,尽设菊花,一片金黄景色,点染都市。尤其是天宁寺里的菊景,最为引人入胜,李静山《天宁寺》诗有云:“天宁寺里好楼台,每到深秋菊花开。赢得倾城车马动,看花齐带玉人来。”京城的养花基地主要集中在丰台、草桥两地,春有百花,冬设温室,而赏花游客干脆携带毡席饮具,直接在花丛铺陈就坐,饮酒赏花,流连多日。

在山东各地,花业兴隆,赏花娱乐的方式也趋向多样化。兖州境地以芍药和菊花著名,而菏泽乡镇又以牡丹见称。每值花季,,遍布花间,景色相当壮观。据《陶庵梦忆》卷六记载,兖州赏花别有情调,当地“种芍药者如种麦”,花海一望无际,居民们“花时宴客,棚于路、彩于门、衣于壁、障于屏、缀于帘、簪于席、裀于阶”,都用芍药花作装饰,普天上下,室内室外,全部被鲜花笼罩,人们完全陶醉在花的海洋之中。到了秋季,兖州更有“菊海”之称,“赏菊之日,其桌、其炕、其灯、其炉、其盘、其盒、其盆盎、其肴器、其杯盘大觥、其壶、其帏、其褥、其酒、其面食、其衣服花样,无不菊者”。几乎所有的吃穿用住,都被菊花包围。兖州人赏花,可说是无处不插花、无人不爱花了。天下之大,花草之多,而癖花之魁,非此地莫属。

南方各地,气候湿润,花木品种繁多,为赏花寻趣提供了有利条件,故而长江以南,处处可见花影人踪。天台牡丹曾一度贯誉浙江,而当地人赏花之际,还要扎起戏台,班演剧目,使人花中闻香,花外陶醉。苏州荷花也很有名气,当地居民常于盛夏之际避暑赏花。《清嘉录》卷六记载说:“洞庭西山之址消夏湾,为荷花最深处,夏末舒华,灿若锦绣,游人放櫂纳凉,花香云影,皓月澄波,往往留梦湾中,越宿而归。”在广东珠江南岸,有一大片素馨花田,供应南粤花会。盛夏花开,传香天下。《广东新语》卷二七记载:“广中七七之夕,多为素馨花艇,游泛海珠及西濠香浦;秋冬作火清醮,则千门万户皆挂素馨灯。”广州人把素馨花视为最美好的欣赏物品,夏季用花扎成彩舟,秋季则点缀成灯,从而使名花的欣赏扩展到更多的园地。

(作者单位:

(本文节选自《文史知识》1995年第11期)

栏目:文化史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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