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散文】“黄牛党”的“套路”(下)|李子明

“黄牛党”的“套路”（下）

◎李子明

话接上篇，我们刚坐下一会儿，就见一个留着花白寸头、脸上沟壑纵横、年约五十、个子中等、精瘦精瘦的男子，上车环视一圈后，下车走出站外，不大一会儿就领着十来个扛着行李卷的人来到车前。存放行李后，叽里呱啦地上了车。只见有一个工头模样的人，在手机里不知在和谁讨价还价一番后，又带着那一帮人下车取上行李卷走了。

这时候车上共有七个人，时间已经快五点半了。

一会儿，车驶出了车站，也没见站里的人来查点人数。几分钟后，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又有十几个人扛着铺盖卷儿（另一拨人）等在那里。安顿好行李后，这些人都上了车。

这时，我看见“女黄牛”也在路边和司乘人员在窃窃私语，我就走到车门口，问她要我的车票。她指指司乘人员，司乘人员从兜里掏出票给了我。我接过细看一番，根本没有检票的痕迹。

车继续向市外驶去，不一会儿就上了高速公路，向着运城方向而去。

时至晚八点半，车下了高速，进入霍州服务区打尖休息。只听得司乘员哇啦哇啦说了几句，就见旅客们都下车了。我因耳朵出了点状况，没听得很清楚。下车后，先找到男洗手间，事毕又进入餐厅。我在餐厅点饭菜处点了一碗兰州牛肉面，然后就到餐桌前坐好，等待服务员送饭过来。一会儿，服务员过来了，但没端着饭，只是拿着饭菜单。她告诉我，我点的那种面没有了，看我换哪一种。我又点了蘑菇龙须面。服务员让我稍等，说一会儿就到。等面端过来，我刚吃了一口，就见司乘员从门外走过来，问:

“你是去运城的吧？”

我点点头:“昂，是的。”

“赶快走，告诉你们是十五分钟嘛！”

我又吃了一口:“这饭？”

“不能再吃了，打包带走！”他边说边朝服务员要了一个一次性方便面空筒，一双一次性筷子。帮我把碗里的饭倒入筒中，盖好。又要了一个塑料袋，装好，让我提上。边往外走边说:“快点，我们车已开出近百米了，是你的邻座告诉我，你还没有上车，专门回来找你的。”

等出门一看，真的，车已在百米外停着。我俩急赶几步上了车，车又驶上了高速。

车上没开灯，光线很暗。我摸索着把那碗饭往嘴里填，有时车稍微一颠簸，就把汤水洒在衣服上了。时填时停，时停时填，也费去了不少时间，总算“处理”完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看车子向匝道驶去，朝一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靠停下来。司机和司乘员下车，从存物箱中取出几件行囊，放在面包车旁边的路上，其中就有我的拉杆箱。我就向司乘员喊:

“那是我的箱子——”

“对，就是你的箱子！你不是去运城的吗？”

“是，是的！我是去运城的。”

“那你就下车来，倒车去运城吧！”

“倒车？不是直达车？”

“去运城就你三个人，他们都是去翼城的。你不用担心，会送你去运城的！”

“这是哪里？”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里是侯马北。”他答道。说完又让那一对老夫妇也下了车。

他要往后备箱里放我仨的行囊时，那一对被唤下来的老夫妇，与他争执起来:

“我们去万荣，不是去运城的。”

“那你买的是运城的票啊！我们得把你送到运城去啊！”说完，他就上了大巴，车很快就开走了。

“上车吧！你总不能在半路上吧！”面包车司机招呼着我们上了车。

在路上，老夫妇俩喋喋不休，连呼受骗。

面包司机，男，四十岁左右，棋盘大脸，一副忠厚之相，人也很热情。听他们诉屈，也颇表同情。老夫妇又提出直接送他们去万荣，再有二十多公里就可到家。

司机无奈地说:“我接受的任务，是送三个人到运城。你俩说的，是另一回事。现在只好到了运城再说吧！”

“那你从运城送我们回万荣，要多少钱呢？”

“我是侯马人，万荣县城我去过，路线也熟悉。乡下我没跑过，再说，这是晚上，你们也看不清路况，指点不清楚，我怕会跑冤枉路，到时候咱们都不愉快。依我看，你二老今晚就住在运城，明早坐班车回去吧！”

 听说还需要住运城，老俩口火气更大了:

“哎哟！要是再住上一宿，再加上吃饭，你看看这，又把百把块钱扔沟里去了。”说着又大骂起车站那位嘴甜似蜜的“女黄牛来”。

我也心有余悸、兔死狐悲般地安慰了他俩几句:“啥也不用说了，看看你俩，看看我，你们说，不骗咱们，难道能骗了年轻人？不宰咱们老弱病残该宰谁？花钱买教训，就当交学费吧！”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司机不无同情地说:“遇上这种情况，也只好这样办了！”

在去运城的高速公路上，在和司机紧一句慢一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我知道了如下的情况……

原先，太原建南站、迎宾站都发运城的直达车。太原经运城到西安以至更远的高铁建成通车后，太原到运城的旅客绝大部分是乘高铁了。因此，建南站就不卖运城大巴票了。只有迎宾站还有出售，但没有直达车。都是沿途捎带。到岔路口再安排当地车转送。

司机说，他接转送的活儿也已多次。有一个情况是每次至少也是三个人。因为两个人最多就是240元，除去雇用中途至运城的司机150元，还有黄牛的，大巴就无利可图。要是一个人的话，就还得赔钱呢！，这样的事谁干呢？要是遇上一两个人买了票，大巴经营者就会劝你把票退掉，另想办法。

这本来也是经营者面对新形势所采取的新办法，只是在具体的操作过程中，出现了不和谐、唯利是图的状况。就说今天吧，如只有我一个人去运城，“女黄牛”就不会有所收益，我到头来也得退票，另想它法。因此，“女黄牛”就千方百计忽悠那两位老人，凑够了三个人。这样一来，她的收益就得到了保证。只是两位老人作了无谓的牺牲品。

司机也宽慰我们，他不赚黑心钱，不会把我们扔到半路上不管。我们听了，心里才得到了少许慰籍。

十点十几分，面包车离开了高速公路，穿过了岔道收费站，把我们三个人送到了运城汽车站。并很热情地帮我招呼了一辆出租车……

如果把那一对老夫妇，比作“黄牛党”的宰杀对象的话，我也是无形中当了一次近五个钟头的“陪宰”者。随着进入新的出租车，我的这一段确实史无前例、保不住还会不会有后例的“陪宰”生涯也正式宣告结束。

从那天晚上，到搁笔之际，我的心情一直没有平静过，也不知两位被宰的老人那晚究竟是怎么样了，是住宿了，还是连夜打车回去了……

同时，还有一层思考也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这种现象，绝非个例，绝不是仅仅会发生在太运路上，也不仅仅会发生在某个车站，这也许是全国公路客运的一个缩影或冰山一角。这是在新的形势之下，公路客运领域出现的一股汹涌的暗。这是一条环环相扣的利益链条。既坑害了无数的旅客，特别是老年旅客，又造成了不应有的国有资产的极大损失。

我相信并更愿看到，在不远的将来，这些乱象会受到坚强有力地打击，旅客的正当权益能得到充分的保障，还我公路客运领域一个人人舒心、风清气正的正常秩序，这才是民之所幸，国之所幸！（完）

李子明，男，山西省长治市武乡县丰州镇人。从1971年11月1日起任教，2016年3月退休。今年七月开始练笔，作品有《“七一”抒怀》、《“八一”放歌》、《石狮子的诉说》、《我家住过八路军》、《从建军到建国》、《从建国到强军》、《老母亲》、《回忆天堂的父亲》、《敌人占蟠龙》回忆录《支民伕》、《拉“证明”》，《文明开花词1300 条》等，在多家网络平台和杂志发表。不图名扬八方四海，只为推迟老年痴呆！